來！”

我和高興相視一笑，心有默契——好了，今晚大人們喝酒，我們幾個小的終於可以徹底放松地看《綜藝大觀》了，再也不會在看到一半時候被老媽警告著什麽“時間就是生命”“電視有啥好看的”“稍微看下調劑下心情就行了，電視能幫你考高分啊”之類影響看電視心情的負能量話語了，開心啊！今晚一定是個愉快的周末！

……

小蓓蕾在姐姐的懷裏睡著了，姐姐小心地把她放在爸媽的大床上。

姐姐是大人，在吃完飯後也被邀請到喝酒人的行列。我和高興被特許看一晚電視。我特別喜歡大人圍著桌子慢慢喝著酒聊天，因為這時是非常舒緩放松的時光。酒對於大人來說是釋放壓力尋求共同語言的好東西，就猶如港臺電視連續劇對於十六七歲的我和高興。

媽媽喝著酒，可能有點酒意了，對老書記舅舅說：“哎，哥，你就是總苦著自己，曉蓮已經去世三年了，我們都知道你記著她，可是你也要找個人關照自己啊。”

書記舅舅呵呵笑著：“我有愛書愛君和杭生啊，有他們我不孤單的。”

“他們是他們，他們總會離開你的，你還說你不孤單，剛才我看你開水泡冷飯，我真是心疼呢……哥，我們幫你張羅一個吧？”

書記舅舅笑著搖頭：“愛書管我管得像曉蓮，吃泡飯也就是今天的事情，平時她都操持得很好的。”

我媽一著急，脫口而出：“愛書今年都要結婚了呀！她總要離開你，離開高臺門的家的！”

書記舅舅似乎受了些打擊，他沈默一會，然後說：“不是我不想被人照顧，只是，我只習慣被曉蓮照顧，我還沒習慣，讓另外的人來關照我……”

我媽一聽，更急了：“哥，這個習慣，都是慢慢來的！”

見我媽如此熱心，爸爸也附和：“老陳，身邊有人關照你，生活會變好很多，有熱飯，有說話的伴，有人氣……”

老支書舅舅不做聲，但是，他的眼角有濕濕的東西。

這時，一直默不作聲的姐姐端起杯子：“舅舅，我理解你，我也是一個人的，目前覺得這種狀況挺好，改變狀況，要時間的，來，舅舅，我陪你喝了這杯吧。”

爸媽聽了姐姐的話，臉色神情覆雜。支書舅舅苦笑一聲：“小靜，謝謝你理解舅舅，不過你舅舅老了，懷舊，雖然孤單時也想有個人陪，但更多時間是喜歡一個人清凈，可你還年輕，你不能像舅舅這樣的……來來來，喝了吧，小妹，老高，我們都喝了吧。”

聽著有些傷感的大人談話，我的註意力從電視劇裏分散出來，有點小擔憂地看著幾個大人。

就在他們舉杯喝酒的時候，家門被敲響了，隨即是愛書大姐的聲音：“小姑姑，小姑姑，我爸爸在嗎？”

我立馬沖過去開門，看見沈穩端莊的愛書姐正挎著一個黑色包包，臉上還有長途旅行的疲憊，於是趕緊把愛書姐讓進客廳。

書記舅舅一看到女兒出現在面前，臉上立即有了一種依賴式的笑容。

“爸，你怎麽又喝酒呢？而且肯定不止三杯了吧？你怎麽越來越像個孩子，盡是不聽話呢？”

書記舅舅像做錯事的孩子，回頭小聲向我爸媽抱怨：“我現在都是被她管的，好像我不是她爸，是她孩子了！”

媽媽帶著尷尬的笑，趕緊對愛書說：“沒喝多，我們有數的，哥的肝要保護，所以就讓他喝了兩杯。愛書，你剛出差回來？快坐下，喝杯茶。”

愛書手腳麻利地給書記舅舅整理好已經開了好幾個扣子的外套，又從包裏掏出一瓶藥：“是的小姑姑啊，本來明天回的，今天下午會議結束，看還有火車能趕回，所以就提早回了。我就怕我爸太將就，胡亂吃飯或者幹脆不吃飯，我回家，看到爸留的條子，知道他在你們這裏，就放心多了。爸，是吧，前幾天肯定沒好好吃吧？還有，我看到桌子上的藥瓶，猜想你十有八九忘了吃今天的藥，是吧爸？來，聽話，把藥吃了。”

愛書姐不愧是在團委當幹部的，條理清楚，說話流暢，動作麻利，語氣和神情也都是充滿親和力。

書記舅舅極其聽話地喝水、服藥。

愛書姐從包裏掏出一盒糖給我和高興，說是當地特色點心，見我姐也在，愛書隨即又掏出一條時髦的小裙子，“喏小靜，這是我在上海商場裏買給小蓓蕾的，正好你在，就直接交給你啦。”

我姐趕緊道謝，愛書擺擺手，端詳我姐：“小靜，你現在越來越漂亮了，氣色越來越好，你教我一下，你是怎麽做到的呢？”

被誇了的我姐沒忍住笑：“愛書一來，滿房間都是歡樂！你自己才端莊漂亮呢，團委裏的人誰不說你又漂亮又能幹！”心有同感的大家一起哈哈笑起來，支書舅舅的眼睛裏尤其滿是欣慰和疼愛。

愛書又問我爸媽身體怎樣，關照他們工作別太累。接著又跟我姐聊起單位裏互相熟悉的朋友，還順便掰扯了幾句最近的時尚潮流。大約二十來分鐘，所有人都關照到後，愛書姐就起身，要帶書記舅舅回家去。

愛書姐就是這樣高情商，明明是擔心自己老爸貪杯來接自己老爸回家的，可是還是營造出了一個鄰裏親戚串門過周末的好氣氛。與所有人告別了之後，她真的就像舅媽一樣，替書記舅舅扣好所有扣子，一手挽過書記舅舅的胳膊，緊挽著舅舅，慢慢回家了。真是一個貼心小棉襖。

媽媽目送他們兩人的背影，回到客廳，望著小餐桌上吃得幹幹凈凈的菜盤，還有書記舅舅沒有再喝的半杯酒，好一會兒才嘆口氣：“今年愛書出嫁，我哥怕是又像丟了個人，要哭啊……”

08

女生是需要閨蜜的。

關於女生閨蜜這個問題，我那書呆子杭生哥哥永遠都懂不了。他曾經好奇地問我：“你們女生，為什麽下課了去上個廁所，都要結伴去呢？我聽到最多的課間對話就是：一起去廁所吧？我不去，我沒有。去吧去吧，一道去嘛。好吧好吧，那就一道去吧！我真是聽不懂了，一道上廁所，難道能有利於排解？我們男生之間，關系再好，也不會特意一道上廁所啊！”

看著杭生哥哥呆傻的樣子，我白他一眼：“重要的不是結果，是過程！”

這下書呆子杭生哥哥更加不懂了——“過程？上個廁所能有什麽過程？”

懶得跟他解釋，不懂就不懂吧！

小浦高中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午休時間，對於用功的同學來說，這一個半小時是要分秒必爭的，但是，我和蘆葦都沒有達到用功的程度。我吃了午飯後去蘆葦家，她家漂亮，零食又多，有時就是跑去無所事事地磨蹭下再吃些零嘴，也是件舒服開心的事情，只要能在上課前1分鐘趕到課堂裏就行。

我第一次發現女神與女工的巨大差別就是在那一天午後。

蘆葦向來是美美的，這我知道，可是，我以前真沒去留意美美的女生是怎樣養成的。

我們倆人膩在洗手間裏。

蘆葦對著鏡子仔細觀察自己臉上的小痘痘，用一根小棉簽去小心擠壓。她不想在臉上留下被破壞的一點點痕跡。我臉上也有過一顆痘痘，但是我是簡單粗暴地去除了它，然後，好久之後都一直留著後遺癥。

如此相比之下，我自然形象見絀。

“你夠漂亮了，都是校花了，還臭美啥？”我蹲在抽水馬桶上，不理解地問。

蘆葦依舊在照鏡子，痘痘已經平覆很多。她終於扔掉小棉簽，開始仔細整理自己的劉海，邊整理邊略帶得意地說道：“校花也要保持啊，不然被人追上，王冠就要被人奪走了。”

“你還真是不謙虛！”

“那當然！”

“你怎麽能做到這樣厚臉皮呢？”

“你才厚臉皮好不好，蹲馬桶都蹲了十分鐘了，一點姑娘家形象都沒有！”

“你家廁所舒服呀，沒事蹲著也開心啊。”

我們哈哈大笑。

我感慨：“這就是女生喜歡一道上廁所的原因，可以肆無忌憚……這是我那個書呆子杭生哥哥永遠也體會不到的呀。”

蘆葦看了我一眼，一瞬間我倆再次爆發大笑。

我吃著零食、慵懶地癱在蘆葦家的客廳裏看她如何收拾裝扮自己：

先打理頭發。那時女生流行一條細長的絲帶在頭頂上打個結然後垂下，有點像古裝片裏的英俊小生裝扮，但必須要身材修長、長發飄飄的女生才適合。當然，蘆葦具備全部條件。

然後打開衣櫃挑衣服——我沒有衣櫃，只有一個衣箱，從裙子到棉襖都是疊成一個花卷狀，節省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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